见到沈秋辞松了一口气,他抿了抿唇。
若这一切真是这般美好——
那该多好啊。
但好像这一生都做不到了。
沈秋辞见他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话当作玩笑,心里却隐隐浮起一丝不自在。
若是他之前的模样,也是装出来的,那她方才的反应,岂不是又叫他看了笑话?
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,又分明不像是作戏。
她思索着,见他沉默不语,突然想起红叶早先买回的糖人。
她望着他的眼,眉眼里带出一丝笑意:“你可饿了,想不想吃些什么?”
赵长宴正欲摇头,却见她已然起身走到桌旁。未及多想,手中便被塞进了一物。
他垂眸,掌心里是一支糖人。
做工普通,也化掉了些许,可那糖丝晶莹,淡黄色的光泽透着几分剔透。
那透着的光直直地映在他眼中。
好像也投在了他的心里。
他突然想起了那安宁夫人的小儿,蹲在地上,眼里含着泪水,一点点去捡碎掉的糖人的样子。
“怎么不吃?”沈秋辞见他盯着糖人出神,轻声催促,“这可是我特意让红叶从街上买来的。另一个我已经尝过了,甜得很。”
赵长宴回神,抬眸看她一眼,终是低头,咬了一口糖人。
甜意瞬间在口腔中化开,透着一丝淡淡的焦糖香,微微的粘腻,却意外地温软。
这糖,好像也甜进了心里,冲淡了某种沉重的苦涩,只余下怅然若失的余味。
阳伯的罪有他来追讨。
他的罪也是。
沈家的罪亦是如此。
可是她——
她是无辜的。
她无罪。
赵长宴终于心下做了决定。
这一切,该有个了结了。
他要去江南。
他一身血污,终究洗不干净,但至少,不该拖她一同沉沦。
心念至此,赵长宴将手中剩下的糖人胡乱吞下,沈秋辞见状,不禁微微诧异。
她竟不知道他这么喜欢糖人。